时间的手心

   娘俩商定一起去商城的，可是晓燕手头上的事没完，一拖再拖，妈妈只好自己去了。

   家居商城明天要盘点，今天要提前下班。就在商城临近下班的时候，晓燕妈交付了货款。商城是包送到家的，因为所有的货车都出动了，当天无法送到家。她在柜台前与客服纠缠，希望商城想方设法今天就送。其实她真有急用，明天女儿的男朋友要到家里做客，家里原有的那套老掉牙的沙发已经淘汰。

    正在客服无可奈何之时，张辉回来交送货签收单。客服赶紧说，博士，辛苦一趟把大妈的沙发送到家吧！

    张辉看看大妈焦急的样子，点头同意了。

    他把一件件沙发扛出商场，用包装布包装好，小心翼翼地捆绑在车上。大妈看在眼里，心里想这小伙子手生，包装布翻来覆去摆布了好几次，但他却挺细心，唯恐有一点纰漏。 晓燕妈细打量了蹬三轮的小伙子，觉得他一脸的书卷气，服务生喊他博士，心想哪有博士干这活的，顶多是个大学毕业生。如今大学毕业生卖肉的，掏粪的，放羊的、养猪的，快递的，摆摊的，干什么的没有！

    晓燕妈本以为送沙发的是辆小型货车，她可以坐在驾驶室里一块到家，没想到竟然是一辆脚踏三轮。她心里想这么大商城怎么这么抠门。其实商城并不包养货运人员。货运人员都是依附于商城而生存的，车辆都是私家的，运一件拿一份运费。

    沙发一件件扛上楼，搬进家门，按照大妈的要求摆来摆去折腾了好几次总算摆到称心的位置上了。张辉递给她货物签收单。大妈面对沙发翻来覆去地检查，唯恐有什么差错没有发现。

    大妈的女儿晓燕回来了。进了门她直奔沙发而去。一屁股坐在沙发上。

    晓燕妈妈答应在收货单上签字。此时就听得这个送货的小伙轻轻地喊道，晓燕！

    晓燕妈一脸的惊愕 。

    晓燕从沙发上扑过来，惊喜地说。怎么是你！

    张辉笑答，怎么就不会是我！

    你还干这么重的体力活？

    张辉说，我的一个老乡是运家具的，前两天回家浇小麦去了，让我临时帮几天忙。

    晓燕留张辉在家里吃饭。张辉说，晚上还有课题，便告辞了。晓燕要送，却被妈妈拽住了，妈妈担心左邻右舍说闲话。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妈妈说，客服喊他博士，他是博士吗？

     晓燕说，是。

     博士还干这个？

     人家学的是社会学，他就是为了接触实际，亲身体验社会底层人的生存状况。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你们怎么认识的？

    说起他们的相识还真有点喜剧性。那天她到餐馆吃饭，饭菜吃光了，该买单了，她却拿不出钱来了。说是钱包被偷了。她肯求站在她面前等待结账的服务员赊账。服务员说没有先例。

    周围的食客都用怪怪的眼色瞧着她，她羞得满脸通红。此时，正在收拾碗筷的小伙子掏出现金帮她垫上了。晓燕说开个欠条。小伙子摇摇头。

    说好第二天来还钱，结果那小伙不在。晓燕问服务员，服务员说他是临时来打工的，昨天是最后一天，不知道到哪里去了。

    晓燕又到周围几个餐馆找过，不见其人。

    过了数日。有一天她到学校图书馆去，经过博士生楼前，忽然发现那天在餐馆里替她垫钱那个小伙子，从楼里走出来。她赶紧迎上去说，你还真是神出鬼没，找你还钱找的好苦！

    从此他们就相识了。一个是在校博士，一个是本科大四。

    晓燕妈问，他是明天来做客的那个男朋友吗？

    晓燕说，与他交朋友岂不违反你的规定 ！

    晓燕说这话有一个重要的理由，她妈妈早就明确规定男朋友不准谈农村的。妈妈的婚姻经历刻骨铭心。爸爸是个农村出来的大学生，后来平步青云当官了，离弃了在街道工厂干活的妻子。

    妈妈问，他是乡下人？

    晓燕点点头。

    他虽然是乡下人，可他爸爸是城里人。他妈妈一家人都是菜农。当年蹬着车进城卖菜时，在菜市场结识了一个城市的小伙子。在张辉没出世前他就变卦另有新欢了。

    晓燕自言自语，负心的男人不仅乡下有，城市的男人同样有。

    妈妈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？

    晓燕冲妈妈弄眉挤眼，笑脸上露出几分狡黠。

    妈妈说，张辉这小伙子挺接地气的，挺靠谱的。

    妈妈用余光瞅着晓燕。晓燕喜滋滋的。

    妈妈追问，爽快点，明天来的男朋友到底是谁？        

    嘻嘻！你猜猜。

    妈妈灵机一动，我猜到了！

    是谁？

    我不告诉你。

    晓燕和妈妈爽朗地笑声，各自带上围裙进了厨房。